再見日光

就像是壞人，會在臉上寫說他是壞人嗎？
不會嘛！！

那薄情的人呢！似乎有跡可循了，從面相來看，
嘴巴薄、鼻樑高且鼻骨無肉…
停停停，這裡不是命理節目啊。

識人不清有時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帶過的痛，
但不用三言兩語，真的很難表達：我的大好青春就這麼得白白浪費掉！

*

當然黃曉琪後來也在忙自己的事每天頭很大，
騎著菜籃125四處跑，很快的注意力也被分散，
被謝先生跟他女友鬧過的事自然也忘記了。

就在初夏季節，那天超熱，她中午在客戶的店裡嗑便當，
突然登登登的nokia3210又響了。

「你好，我曉琪！」她放下嘴邊的排骨，講話還是一樣朝氣十足。

『嗯，妳在吃飯。』是肯定句。

「欸？」她尷尬了一下把排骨又放進嘴裡咬兩口，「對啊。怎麼了？」

『上次說要謝謝妳，要請妳吃飯的事，妳今天晚上有空嗎？』

她安靜了一下。此時老闆的兒子笑瞇瞇的端著一碗滿滿是料的金針排骨湯放在她桌上，
白色的紙碗還在冒著熱氣與香氣。
中午時分，便當店裡還蠻多上班族的，大多是食量較大的穿著西裝男生們，
大湯鍋仍然在加熱，旁邊有白飯跟糙米飯和大一鍋的甜湯，鍋子外頭沁著水珠。

『妳有想吃什麼嗎？』

「嗯，我想一下喔！」

他還真的等她想，在這對話空白的當中，她聽到他敲鍵盤的聲音流暢的一直響著。

「欸你不去吃飯嗎？不是才剛胃出血。」

她才說完話，他就低聲的輕笑起來，『我等下客戶來的時候要帶他們一起去吃。』

「你今天心情很好喔。」邊用肩膀夾著電話，她繼續啃著她的排骨。

『是啊！』他也不否認。『如果這個訂單能夠簽下去，是直接以年度來計算的利潤。』

「喔喔喔好好喔！」邊吃東西邊講話不清楚，但她還是很沒禮貌的邊吃，

『是啊！』

這傢伙心情果然極好呢！用白色塑膠湯匙撈了一口湯漱口，清完嘴巴後，
她也笑瞇了眼像隻狐狸，「喔，那賺翻了，記得分小的吃紅，請我去唱歌跟吃飯啊。」

也不算敲詐啦反正他賺那麼多錢也不差那一點，謝先生答應的很爽快。『好啊！』
『那晚上吃飯我去妳公司接妳。』

……她心想你最好是知道我公司，「不用了我再去找你就好。晚上七點見吧！」
要跳票門都沒有，吃死你！！


果然一到他公司，還是被櫃台小姐投以奇怪的眼光，
她也沒有衣服穿反或不穿內衣啊！算了，她大剌剌的就在外頭的沙發椅坐下，
這間公司還真講究，在櫃台前的開放空間設了個會客專用，
有造景、及絨皮的深紫色沙發椅，淺金色的絲質帘子輕輕的隨意散下，給客人也有隱私。

但這次接她進去的不是謝先生，是一個穿著緊身套裝的小姐，
胸部蠻大的因為乳溝都跑出來啦。

小姐大概比她高一顆頭，足蹬大概有十公分的跟鞋吧，
化妝化的非常當細緻，眼睛大大的皮膚又白又細，香水味不會太重但甜甜的，
讓她想起謝先生的女友。

只是謝先生的忙碌讓她尷尬極了，曉琪光坐著等他，聽他講電話就一個小時了。
好不容易他一放下電話，她立刻接話，「欸，我超餓的啦。」

他才從電腦螢幕前移開視線看她，「好，那我帶妳去天香回味。」

「啊？那是啥？」

「麻辣鍋。」他已經起身收包包拿著車鑰匙，說走就走。


台北市的夜仍然很熱鬧，他把車停在六條通，
慢慢的跟曉琪步行到南京東路上。

「你說的這一間只有麻辣的嗎？你胃應該還沒好吧？」

「很好吃，妳吃了就知道。」

「喂，轉移話題技巧很差欸，如果只有麻辣鍋我們就去吃別間啦！」
她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臂。

他停了下來看著她笑，很自然連眼睛都在笑一樣，
原來他的五官還蠻工整的嘛！「有不辣跟辣的，而且不用任何醬料，食物的原汁原味會被完全呈現出來，相當美味喔。」

呃沒想到她剛居然覺得他長的不錯，還盯著他看，趕快接話掩飾尷尬，
「這是美食節目才會講的話吧！」

聽她這麼接話，他高興的笑了輕碰她的肩頭，「聽我這樣講應該會很期待吧？」

「嗯。」她不著痕跡的走快了些讓他的手自然從她的肩膀滑下。


天香回味鍋是屬於點菜式的，他是點鴛鴦鍋底，原以為他會像以往在快炒店一樣機八，
這回他非常有風度的，讓她先點完他才加點。

「對了霜降牛肉我不吃喔。」

「為什麼？」
小姐推著推車過來，幫忙下了蒙古包並介紹起要怎麼下菜才會好吃。
可惜這兩個人都很沒禮貌也沒在聽的抬槓。

「吃牛肉影響運勢。」

「啊？好啊那就我吃吧！」反正謝先生這種龜毛人理由一大堆，那麼好吃的肉她自己獨享也不賴。

「妳不好奇為什麼會影響啊？」他一邊用大湯匙撥著高麗菜下鍋。

她已經在回味鍋這裡涮起肉片，「你難道不知道，命運是靠人決定的嗎？」
她把臉靠近他，認真的對他說教，說完後，坐回原位一口吃下肉，並且喔喔喔的讚嘆起有多好吃。

兩個人安靜了一陣子，只有附近的客人大家聊天的聲音起落，
跟湯鍋噗噗噗的煮著食材。

「上次住院的事，蠻不好意思的。」

「？」原本低著頭猛嗑食物的她疑惑的抬眼看他。

「讓妳被Ivy兇。」

喔那個女的原來叫Ivy，台灣人取什麼洋名啊！「還好啊是沒什麼事。」

他又笑了，讓她感到相當機車，「的確啊妳好敢，兇的她說不出話。」

「拜託是她無理取鬧。」她把肉丟進嘴裡嚼嚼嚼，好吃到她瞇起眼像隻呼嚕嚕的貓。

「妳有個很壞的習慣，愛邊吃東西邊講話。」

「是你自己要找我聊天的欸。」她再丟一片肉進嘴裡。

他還是看著她笑，「等下吃完金絲戀餅，我想要幫妳做一件事報答妳。」

驚！！「我有做什麼讓你突然要報答我嗎？」她的臉色相當惶惶不安。

謝先生的臉認真了起來，逼進她，四個人對坐的座位，讓她忍不住移到他的斜對角，
他還是像蛇一樣盯著她看。「上次妳來找我我就發現妳的頭剪失敗了…」

「啥！？」

「我早就想跟妳講，可是看來妳是不會有自覺的。」
說完後，他一手拿一隻筷子，分開了金絲戀餅，金黃色的餅一絲絲的分離，
就像她的心一樣碎了。

*

設計師Kenny遠遠就聽到有人該該叫，不久前才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
說他要帶人來整型，Kenny還笑說，整型可不是來他這呢？

『反正不成砸了你的招牌就是了。』

真是太幽默了，呵呵呵，放馬過來啊。他這麼回覆還邊修著剛剪好的指甲。

助理打開房門，有點怯生生的，「Boss有人說跟你已經約好了…」

「對啊，我出去…」才講到一半要站起身時…已經有人跟著進門。

對了這個人還押著另一條掙扎的蝦子。

說她是蝦子應該不為過啦，又扭又跳整個人氣到紅咚咚。
「唉喲，稀客稀客！」

「還不快點來招待，這樣一直抓她我手痠。」

「好好好，我們出去處理。」


被固定在椅子的蝦女，明明他都已經動手開始剪了，
她還是不停的碎碎念。
「你說，我有真的很差嗎？」

「呃？」Kenny現在才回過神。

「靠北啊我真的快氣死了。」

「好好好妳別動。」他看了一眼鏡子裡的她，麥色的皮膚，眼睛圓圓大大的，
嘴巴不大但微翹，嘴型不錯，鼻子小巧，也是翹翹的，但眉毛真的很可怕，是雜草吧？
還是一眉道人，連額尖都有雜毛，簡單來說她是個原始人。

「這種還有救嗎？」突然冒出了個聲音，Kenny看向鏡子，謝先生出現在他們兩人後面。

「有有有，你別吵我就好。」

「如果不會成功先跟我講。」

「靠北你太機掰了吧！」黃曉琪氣的搥椅子。

「機掰是女生的生殖器官，妳一直講很難聽妳知道嗎？」

「幹你娘你還好意思講！」

手愈動愈快愈剪愈快的Kenny整個人青筋都浮上手臂了，
「你們兩個給我安靜點！」

全部的客人跟美髮師都停下動作看他們。

*

有點怪怪的感覺，她上車，又讓謝先生送她回家，
雖然心裡罵自己是死白痴，明天上班又要用通勤的啦操。

不過剛從店裡出來，設計師大力稱讚她，
『唉喲妳長的蠻可愛的嘛！還是我太厲害？』

「拜託天生麗質你不懂嗎？」

她才這麼一回話，設計師笑的花枝亂顫。

從來沒有人幫她剃過眉毛，還連剪刀都用上，連額頭上的毛也被一刀刀的剃的乾乾淨淨，
露出原本光亮的額頭。敷臉跟擠粉刺都來了。

「原來妳是很漂亮的。」

謝先生的聲音冒出來讓她的思緒安靜下來。
「哈哈哈其實我本來就覺得我不醜啊。」正以為他會吐槽她之際，他居然笑著看著她。
笑的她有點麻麻的。

「下次再帶妳來給他做造型。」

「不用了不用了！！」她連忙搖手搖頭。「不過…我自己會去買修眉刀啦，還蠻好用的。」

「嗯。」

車子平穩的駛入車河，車子裡只有他放的音樂，是梁靜茹的愛你不是兩三天。

「其實那時候住院時，我跟Ivy已經分手了。」

「？」

「我連海灘拖都送她了。只是我沒想到妳會跟我要手機號碼打給她。」

「欸你怎麼不早講！而且幹嘛送拖鞋！」

「送拖鞋就是要請她走。」

……原來還有這一招。她看向窗外的新光三越、火車站，高樓一直不停的從眼前略過。

「妳害我還蠻尷尬的，之前她一直吵不要分，後來我出院開車送她回家…」

她立刻打斷他的話，「挖你體力還真好！」

「沒想到她又找我鬧。」她點點頭，意思要他繼續講。
「我胃還在痛，被她一鬧我整個火都來了。」又不是偷天換日裡面的…你爸爸站在你後面，他非常火。
她整個人在心裡不斷OS。
「然後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

「我直接車一停就叫她下車。」

「啥！超沒風度的！」

他聳了聳肩，眼睛一直都是直視前方開著車，從側面不用看他眼鏡，可以直視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在她那句超沒風度的之後。
「其實我交過那麼多女友，這些女人都是愛來跟我鬧的，我都會叫她們自己回家。」

「挖你現在是炫耀嗎？」

「妳很敢講，不怕我也丟妳下車。」

「我很多朋友我不怕你。」大不了就用走的，她才不信他會把她放在快速道路。

「哈，妳真的很好玩，一般女生都是求饒或是大聲罵我繼續鬧。」

「我覺得你這種很沒風度就是了啦，下次交女友改一下個性吧。」

「應該是叫我女友改吧。」兩個人槓了起來，正好放到下一首歌叫愛計較。

「檢討一下自己吧！我不想跟你講了，超沒風度，我以朋友的角度勸你，
你再秋也沒多久，都社會那麼多年了還一直自以為喔！」

「哈哈哈。」

「好啦，別把我趕下車，我只是憑良心講。」

*

有一些男人，可能沒有像謝先生一樣有錢，
可是還是很自以為。

追不到可能就是那個女的很破，或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
還有的是以為我對她好，她就要同等回報。
女生也是很多有這種狀況。

很難避免啦，當有了機會後大家都只想要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面，
疏不知會太刻意，但不論下場如何。

記住只要有接觸，能盡量維持風度，不口出惡言不散佈謠言，
其實戀愛就是這樣，慢慢修正態度，不然休想遇到有水準的人，
一輩子也只能當打手槍的宅宅，羨慕別人的妹又正又有巨乳。

（雖然不一定能遇到那麼好的，但也不要太差嘛。）